她说话时假牙上下碰撞,发出‘咔嗒’的声响,唾沫星子喷溅在高祖光惨白的脸上。“我就说我家小伟咋不愿意上幼儿园了,原来是你天天在学校欺负他,还不让他告诉我们家长!”她每说一个字就用力摇晃一下男孩瘦小的身体。
高祖光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瑟瑟发抖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,新添的巴掌印在原先的淤青上重叠,整张脸肿得像发面馒头。
刘奶奶枯瘦的手指像铁钳般死死揪住他的耳朵,拽着他往门口拖行。男孩的脚尖勉强点地,衣服领口勒得他直翻白眼,发出‘嗬嗬’的窒息声。
“我倒要去问问你们园长,像你这样的败类是怎么进的幼儿园!”刘奶奶的声音尖锐刺耳,在走廊里回荡。
她每走一步都重重跺脚,老式布鞋在地板上拍出沉闷的响声。
“难道常青幼儿园什么样的人都能进吗?”她最后一个问句几乎是吼出来的,震得窗玻璃都在微微颤动。
教室里的老师们这才如梦初醒,马老师捂着撞疼的腰追了出去:“小伟奶奶您别这样!孩子受不了啊!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发髻在刚才的拉扯中散开一半,几缕头发狼狈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。
老太太脚步蹒跚,没走几步就被马老师一个箭步追上。
马老师张开双臂,像堵人墙般拦在两人面前,胸口剧烈起伏着,后背已经被汗水浸出一片深色痕迹。
“小伟奶奶,咱……咱有话好好说……”马老师气喘吁吁地开口,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断断续续。
她用手背抹了把顺着脸颊滚落的汗珠,另一只手仍死死拽着刘奶奶的衣袖。“这边已经通知他的家长了,咱等他的家长来了,一起解决这个问题好吗?”她的语调近乎哀求,眼角因焦急而微微发红。
高祖光的家长那都是不讲理的主,光是想象那个画面,马老师就觉得胃部一阵绞痛。
那家人每次来园里都是横冲直撞的架势,要是看到自家儿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,怕不是真能把幼儿园给掀个底朝天。
“我孙子被打的时候,你们谁和我好好说了?”刘奶奶猛地甩开马老师的手,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气。
她布满皱纹的脸因愤怒而扭曲,嘴角下垂的纹路深深凹陷,浑浊的眼睛里闪着骇人的光。
“现在想让我好好说,没门儿!”她一字一顿地吼道,假牙在说话时‘咔嗒’作响。
老太太继续拖着高祖光往前挪步,男孩的鞋子在地上磨出两道歪歪扭扭的痕迹。
他的哭声已经变得嘶哑,像只受伤的小兽般蜷缩着身子,却怎么也挣不脱那只铁钳般的老手。
马老师急得直跺脚,皮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‘哒哒’声。
“小伟奶奶,您听我说……”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,双手在空中无措地挥舞,像只困兽。
“现在想要和我好好说?之前干什么去了?”刘奶奶突然停下脚步,转身瞪着马老师,鼻翼因粗重的呼吸而不断煽动。
她质问的声音尖厉刺耳,在走廊里激起阵阵回声。枯瘦的手指指向教室方向,指甲缝里还沾着高祖光脸上蹭到的血渍。